給人間留下寶貴財富
——記著名美籍發育生物學家牛滿江教授


牛滿江教授離世前三天留給人間燦爛的微笑。王立平攝

　　2007年11月8日凌晨2:40，國際著名發育生物學家、美籍學者、愛國人士、美國天普大學終身教授、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導師牛滿江教授，因高燒肺部真菌感染，引起急性呼吸衰竭而逝世。訃告發出，海內外唁電紛至，牛滿江生前合作單位及好友敬獻花圈，人們不能忘記這位對發育生物學作出重要貢獻的科學家。

　　“有苦有樂走過世上千條路，無悔無憾留下人間萬般情。”這是著名音樂家王立平悼念牛滿江教授所寫的兩句詞，準確表達了牛滿江教授的一生。

　　生命結束的前一天，依然工作在實驗室

　　10月31日，是牛滿江教授95歲生日。除聽力有些下降、腿部有些疼痛，教授身體一直很健康，特別是他思維清晰，說話有著很強的邏輯性，科研實驗有條不紊，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萬萬沒有想到，我們認為“健康”的牛滿江教授，在平時承受著怎樣的身體病痛的折磨。在搶救牛滿江教授過程中，我們才了解到牛滿江教授已身患多發性骨髓瘤，肺部雙側有積水，白細胞只有健康人的1/5，而他的血色素也只有6克，免疫功能下降，心肺腎功能急速衰竭。就是這樣，95歲的牛滿江教授，竟然在生命結束的前一天還依然工作在實驗室。

　　是什么精神在支撐著牛滿江教授?牛滿江教授生前常常向人們回憶——“周總理走了，鄧小平也走了，我答應他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我不能走”，“工作不完成，我死也要死在實驗室，死在我的工作崗位上”。牛滿江教授每年來中國工作八個月，每天在實驗室工作十小時以上，周六日也不休息。有人勸牛滿江教授不要再去實驗室工作了，教授回答說:“你們不要看我的年齡，要看我還有沒有清楚的頭腦，嚴謹的思維，是不是還能做科研工作。”“我答應周總理、鄧小平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我不能停下來，要對自己的承諾負責。”

　　牛滿江教授是上世紀50年代就已名揚世界的發育生物學家，半個世紀以來，他潛心于“核糖核酸在發育中獨特功能”的研究，從而開創了人工培養新物種的新思路。

　　早在1953年牛滿江教授以一篇關于mRNA在遺傳發育中的重要作用的論文引起發育生物學領域的關注，1975年與世界著名遺傳學家塔特姆教授合作發現植物mRNA改變遺傳性，他所從事的信使核糖核酸在農業的應用研究獲得美國發明專利。牛滿江教授一生發表了80多篇學術論文，兩次榮獲古根海姆獎和利利學術獎，提出了外基因學說。應該說，起初人們對外基因學說并不理解，一個學說的建立需要時間和過程。近年來的研究工作發現RNA的遺傳性功能，特別是發現卵細胞中許多信息是由RNA傳遞的，證明外基因mRNA是卵細胞質內的遺傳物質，具有誘導不同器官細胞分化功能，由外基因引起的性狀變異有遺傳性，在RNA功能研究這一科學領域中，外基因不僅與生命起源有關，還可廣泛用于動植物優良品種的培育上。

　　推進中美學術交流，走過世上千條路

　　牛滿江教授被國內80多個單位聘為名譽教授或顧問，回國工作三十四年，為推動中美學術交流，促進國內科研發展，祖國大地處處留下他的足跡，他所走過的路何止千條。

　　牛滿江教授對祖國有深深的愛，每年都要參加國慶招待會。今年他收到溫家寶總理簽發的邀請函，心里很不平靜，多年來國家沒有忘記他，人民沒有忘記他，他為此感到激動。更讓他記憶猶新、激動不止的是2006年國慶節前他收到中國外交部讓他參加外交部國慶招待會邀請函，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外交部舉辦的招待會。鄧小平走了，鄧小平說過的話“中國人民不會忘記你”、“歡迎你每年來中國工作”還在，面對此景，牛滿江教授感動得流淚了，讓他想起更多的往事。

　　牛滿江教授曾以科學家的遠見和膽識，沖破中美兩國學者之間不允許有任何往來和交流的禁區，開辟了科學合作改善中美關系的途徑。特別是牛滿江教授與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生物學家童第周教授共同研究動物胚胎移植并獲得成功，在發育生物學研究領域具有重大意義。

　　為在中國建立發育生物學研究基地，他提出并協助中國科學院建立中國科學院發育生物學研究所，他從洛氏基金及聯合國籌集到資金幾百萬美元。牛滿江教授在進行科研和講學之外，還向國內科研單位贈送一些儀器和試劑，將先進的生物科學研究技術引入中國。

　　1973年10月，周恩來總理親切接見牛滿江教授及夫人，感謝他對促進中美學術交流作出的貢獻。1977年鄧小平復出后首次接見的外賓就是牛滿江夫婦。1979年中國政府代表團訪問美國，他努力促成天普大學授予鄧小平名譽法學博士學位。1980年他促成南開大學和天普大學結成姐妹學校，促進天津和費城結成姐妹城市。美國布什總統也曾多次接見過牛滿江教授，并將帶有美國總統標志全金領帶夾和胸花送給牛滿江夫婦，以感謝他為中美交流所作的貢獻。1993年、2000年、2006年他先后受到國家領導人江澤民、胡錦濤以及國務委員陳至立的接見。牛滿江教授對祖國所作出的杰出貢獻，得到中國領導人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

　　外基因學說在延伸，留下人間萬般情

　　牛滿江教授走了，牛滿江留給人間巨大的無形資產——外基因學說，對已取得重要進展還沒有完成的農業新品種培育研究和糖尿病治療研究課題，實驗室工作人員感到惋惜，這是牛滿江一生心血凝聚成的兩項科研工作，具有很高的科研價值和實際應用意義。除此之外，牛滿江教授生前的愿望之一是利用外基因學說在海南三亞建立新物種培育基地，在三亞建立“滿江三亞實驗室”，為海南構建生物技術平臺……面對牛滿江教授沒有完成的科研工作，87歲的牛滿江夫人張葆英教授選擇了堅強:“滿江走了，我還在，要把滿江留下的工作做好。”

　　牛滿江走了，他的愛國主義情操和對科學事業的執著追求，給人間留下了一筆寶貴財富。

（作者系中國科學院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高級工程師）